蜗牛文学>修真>且听沧浪吟 > 第七十一章 有些事,哪怕会死,也要去做。
    当天晚上,晨锋留宿在颙若老师留下的这栋房子里,之前住在这儿的冬白、靖翰、哲茂三个家伙都回家了,因为他们也想跟晨锋一起去靖北堡。

    上午演讲完,晨锋觉得自己讲的还是蛮有道理,还暗暗佩服自己,觉得肯定能打消同学们去靖北堡的念头,可下来以后才发现,他的一番话,确实改变了不少同学要去靖北堡的想法,可同时,也坚定了另外一些同学奔赴边境抵抗萨莱人的决心。

    这真是一件糟糕的事情,阿利维德院长说的很有道理,把这些没有受过军事训练的同学带上战场,是很不负责任的做法;每次想到这份责任的分量,都让晨锋对靖翰这大嘴巴恨的牙都痒痒,恨不得狠狠地踹他两脚——中午的时候,晨锋也确实踹了靖翰一脚。

    关键是晨锋束手无策,大家愿意跟随晨锋奔赴边疆,晨锋还没办法拒绝,就像秋叶说的,‘你若是不带着我们,我们就自己组队去!’

    这一下子就把晨锋将住了,奔赴靖北堡,抗击萨莱人,他是始作俑者,晨锋觉得自己对每一位被鼓动起来的同学都负有责任,如果他放手不管,这些同学在跟萨莱人的对抗中伤残甚死亡,他不能原谅自己。

    当然,最好的办法,还是改变大家的想法,晨锋最后就想出一个妙招,他答应带领大家北赴边疆,前提是必须得到家里的同意,按照晨锋的估计,一百个家庭,九十九个父母都不会同意孩子去冒险。

    靖翰、冬白、哲茂这三个家伙,就是回家跟父母商量这件事去了,晨锋估计,他们三个都得碰的一头包回来。

    在学院里呆了一整天,等回到颙若老师的这栋房子,天已经全黑了;晨锋把马牵到后院,然后找到住在对面的莜,让他帮着筹措些草料;该做的事情已经作完了,距离出发还有些日子,这些天他就想留在这栋房子里,人和马的饮食就都委托给莜一家了。

    晨锋没办法再回去见自己的家人,尤其是母亲,只要一想到母亲哭泣的样子,他的心就像被撕开了一样疼。

    他只能忍耐,忍受痛苦,在博朗峰顶,他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命运;纵然会有种种苦痛,纵然会给亲人带来痛苦,他也只能这么做,这是他的宿命,无法逃避。

    今晚天上的星星特别明亮,就像镶嵌在深蓝色天穹上的颗颗宝石,一弧弯月刚刚从远山后面升起,尚无法与星光争辉;晨锋想到洛克那一队人马,此刻他们应该正停宿在某处,未来的几天,他们会一直向北,直至离开洛维亚的国土。

    在更远的北方,也许正有大量的军队在集结,凶恶的指挥官在队列前叫嚣鼓动,眼睛赤红的士兵挥舞刀枪高声嚎叫,野心将军队变成强盗,贪欲让人类变为野兽。

    每次想到萨莱人,都让晨锋的心思安定下来,也让离别的痛苦稍稍减轻,他甚至有些期待萨莱人的入侵,那时候一切将变得简单,战斗,他只需要战斗,直至在战斗中死去。

    次日一早,他依然早早醒来,当他持剑立于星光下,周围的一切仍在沉睡;他的心绪已然沉静下来,关于家人的一切都被他厚厚地包裹起来,收藏在心底最深处,不会再时不时浮现出来动摇他的心神,他已经做出了决定,这时候只需要一往无前。

    晨锋知道自己的剑法进步了,从博朗峰上下来,他越来越真切地感觉到这一点;不是说他现在的力量更大,或者速度更快,抑或剑招更熟练,不,不是这些表面的东西,而是更微妙,难以言说,然而确实存在的变化。

    学剑之初,手中的剑是他的对手,他需要努力控制手中的剑按照自己的心意运行;后来长剑变成他的伙伴,是他肢体的延伸,达成目的的工具。

    但是现在他的感觉完全变了,手中的剑不再是不可或缺的武器,而是跟周围的事物相同的存在,他了解这些存在,也了解手中长剑的重量、弹性、温度,以及其它一切细节,他知道手中剑迎风挥动时的阻力,也知道它突刺时颤动的幅度;这种了解不是外在的‘知道’,就像学校书本里那些知识,而更接近于本能,就像初生的婴儿生下来就懂得吃奶。

    晨锋的本能就是操纵手中的剑达成目标,这目标可以是持剑在迎面而来的山风中舞动,或者用剑尖接住树叶上滴落的一珠晨露,又或者刺入某个对手的咽喉,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,就像落雨,就像轻云飘动,就像前些天在森林时,长剑转折间斩杀六七头野狼。

    以前玹余师傅教他学剑,对于剑道的高深境界,玹余师傅没讲过什么,只是提到过一个词,‘举重若轻’,让晨锋印象深刻,晨锋觉得自己现在就有点举重若轻的感觉。

    这样说其实并不准确,更确切的描述应该是‘无’,或者‘空’,手中有剑,但心里已经不囿于剑了。

    武道的道理都是相通的,不仅仅是自己用惯的铁剑,晴雪握在手里,晨锋也能很自如地使用,甚至随手捡起一段树枝,他也能很精确地作为武器来使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