艾德站在庄园正厅一角,手腕的终端上放着直播。

    闷热的风穿过庭院绿化,带来隐隐嘶吼。那是抗议的人群层层聚集,在庄园外发出谴责的声音。

    堂弟们无人照顾,在走廊上摔打,尖声哭叫。这些幼童不明白家族的境遇,却也本能地读出了大人们的焦躁和恐慌。

    他们的父亲们聚在正厅里,抖着手,一遍遍打着无人接通的电话。

    终端里跳出了联邦政府的彻查通知。

    艾德就这么瞧着听着,无悲无喜。他的灵魂好像浮起来了,脱离了躯体,悬在他胸膛的高度。

    他只是按指令发起了舆论攻击。他只是竭尽全力了那么点儿,动用的机械族人脉多了那么点儿,资金转移得太庞大了那么点儿。

    所以被连根拔起的概率也就大了那么点儿。

    况且莫长渊大概本就知道家里的龌龊事。所以这不是他的错。不是他艾德亲手送弟弟们一个家破人亡,年幼失怙。

    “不必再联系了。”白发的老家主本杰明从里屋走出,“现在立刻,所有人带上孩子们,跟我去地下室转移。”

    “去哪儿?”有人问道。

    “去机械族。准备避难吧。”

    “父亲!”本杰明的儿子、艾德的祖父丹尼尔高声喊道。平日精心打理的金发凌乱不堪,“您太过于谨慎了。我们明明只需要暂时避避风头!议院三分之一都是我们的人,不可能拿我们怎样。等风声过去了,网上那些人,他们什么也不会记得!”

    丹尼尔瞪着眼,眼球血丝密布,突出眼眶:“去了机械族,就他妈的什么也没有了!”

    “至少还有一条命!”本杰明呵斥,“从直播开始到联邦决策,没有人给我透过一句口风。用你装饰品样的脑子给我想想,这是怎么回事!”

    “别急着报复,别想你的大选了!今天没走,就是灭族绝种的危机!”

    丹尼尔还想挣扎,本杰明掐住他的后脖颈带头往地下室走去。

    叔伯们像慌乱的羊群,此时终于找到了牧羊人,乖顺的跟在他俩身后。

    艾德带着弟弟们落在最后。他想着曾祖父的话。无人联系,说明他们同一个利益集团的人,要么选择了站队,要么已被彻底控制,传不出任何消息。

    这是下死手,是绝杀。

    地下室传来一声绝望的嘶吼,像濒死的野兽发出无理智的嚎叫。